那双眸子恢复了符行衣初次见她时的死寂空洞,不带任何感情,犹如一具麻木不仁的死尸。

    “好。”

    魏灵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二女同时面对守城士兵,表面上将一对苦命的姐妹花演得惟妙惟肖——姐姐强忍着畏惧与悲痛与人陈情,妹妹垂泪啜泣,我见犹怜,令人实在不忍再多加盘查。

    实则两人谁都不慌,反而颇为淡定。

    “还真是怪可怜的。”守城士兵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尽是切实的怜悯与同情之色,道:“最近这段时间两国总在打仗,苦的还不是平民百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什么时候能回家,唉……你们进去吧,小女孩家家的别在外头乱走动,最近世道不太平,坏人太多了。”

    符行衣敛眸道了一句谢,驾着马车缓缓驶入城中,听到身后守城的士兵换岗闲聊——

    “走的时候玉娘刚生,现在儿子都几个月了,我这个当爹的还没好好抱过他呢。”

    “早晚能回去的,好事多磨,先想想给娃娃取个名字是正经!”

    “我前几天刚想好,名字就叫‘阿和’吧,希望尽早和平,别再打了。死了那么多兄弟,城眼瞅着也可能守不住,这次出兵伐齐伤亡惨重,回去肯定要挨罚……”

    此起彼伏的唉声叹气在身后响起,符行衣只在听到孩子的那一瞬间微微触动,旋即心平气和,毫无前段时日的纠结与不安之情了。

    战争是血腥的,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注定当不了什么善人,身为东齐的将士,理所应当为本国谋福祉,至于敌国如何……无所谓。

    胜利,即是正义。

    众生皆苦,可是同在战场之上,生死各安天命,怜悯敌人便是对自己残忍。

    符行衣看着城外的架势,发现天狼军学聪明了,竟想办法引渡黑水河的水采用水攻。

    幸而千机营没有莽撞攻城,否则即便营内库房并未受潮,火器也能用,但在大范围的水攻下,火器势必损伤惨重,届时连撤退回城、容后再计的机会都没有。

    算一下时辰,聂铮他们应当也该从偏僻的小道潜入城内了。

    微风拂过,帘子掀开了些许,符行衣骤然睁开双眼,将匕首抵在了魏灵的颈窝,后者浑身一僵,不可思议之色覆盖了整张面容:“你——”

    “魏灵姑娘,你该不会当真以为,我要用你来找贺兰图吧?”

    符行衣将手中的匕首往前推了推,魏灵的皮肤被刺破,鲜红的血珠顺着颈子滑落到她的衣衫内。

    魏灵声色微颤,却仍强作镇定:“你分明说过,只有我在天狼军内待过一段时日,知道他们的部署如何,也见过贺兰图的相貌,若我乖乖听话,带你找到贺兰图,就放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