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崔羽面无表情,声音冷肃,“崔家的大小姐,绝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你这煞星,”书生一撇嘴,一唱三叹“真是个粗人,张嘴就喊打喊杀的,没情趣。”

    崔羽瞟他一眼,转头走了,几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围着书生转来转去,叽叽喳喳道:“张先生,你回来了,我们已经把功课都做完了!”

    书生面上重新浮现出微笑:“很好,我访友回来了,明天便继续上课。”

    “什么访友啊,张先生明明又是去喝酒了嘛,张先生骗人!”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毫不留情。

    “哈哈哈哈……”

    张书生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儿,朝着炊烟袅袅的乡村走去。

    眼前却又浮现出刚刚那个立在车下的少女,年纪很轻,苍白至极,纤瘦的脊背挺的笔直,像水墨的瓷器,然而也是因为黄昏的颜色太过绮丽,燃烧般的红云覆满天际,映照在她面无血色的眉目上,一刹那又像山野传说里的女鬼,那样美丽而森然的脸庞。

    几乎让他毛骨悚然。

    张先生嘴角微微一勾。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会养成这种气质?倒是有趣。

    不如回去之后,给她起一卦看看,瞧瞧这位美貌娇柔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命格。

    季青雀坐在马车里,脊背挺的很直,这是她从小形成的习惯,挺拔端庄,无人能及,眠雨知道她在想事,便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里,连呼吸都放的低低的。

    宛州富甲天下,崔徽独占八斗。

    足可见崔徽财富之巨。

    他从卖草鞋白手起家,挣下泼天财富,只可惜暴病而亡,偌大家业被四散分食,最后送到京里来的十不存一,季青雀那时忙于婚事,心如死灰,自然没有收拢外祖父家业的意思。

    都说商户低贱,可是到了崔徽这个地步,已经高过天下八成之人。

    不仅是因为崔徽巨富,最重要的是,崔徽是可以养私兵的。

    前朝皇室纵容豪门大族养私兵自重,造成割据战乱,大齐建国后吸取前朝教训,严禁世家养兵,违者视作谋逆。

    所以后来乱世来临,盛京这些积蕴百年的世家才如一张薄纸般不堪一击,做不出一点有效的抵抗。

    可是崔徽是商户,他并不在朝堂严加看管的范围里,他手底下有无数商队,南至南海,北至关外,走南闯北,翻山越岭,不可避免地需要一只庞大的护卫队伍,可以是镖局,可以是护院,甚至可以叫这些人是他的佃户,他的奴仆,无论是哪种存在的形式,都不影响他们是合法合理的由崔徽养出来的属于他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