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躺着,身上盖的是新弹的鸭绒被子,枕边窝着一只从没见过的好看的小猫。她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摸它长着长长一撮毛的耳朵,立即被人制止。

    屋里吵吵嚷嚷。半夏守着她,把她的手又塞回被子里去了:“小姐,要好好盖被子才行。”

    她便有点愧疚,自己好像给人添了很大的麻烦。眼前的这个姐姐很和气,屋子里也很暖和。但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生了病,那位娘娘才和人吵起来了。

    还不是娘娘的沈漓就是这个脾气,她也不是吵架,只是一急就容易絮叨:

    “开三天的药吧……不不不别开那么大剂量。能靠抵抗力应付的就少吃药,是药三分毒……”

    两个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人一左一右。太医擦了擦汗,重新改了改方子交到沈漓手上。沈漓端详半天,看不明白写的什么字于是又递给息尧过目。

    “殿下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让下人按照这个方子把药煎上。”

    息尧只是来看她的,对方子不方子的什么,一概不大在意:“听你的吧。”

    “什么叫听我的……”沈漓不大满意。遂把锅又丢给太医:“殿下说了,听你的。就按你的方子来。”

    太医喏喏称是,逃也似的退出去了。三个小宫女也都各自有活儿要做,殿内唯剩下她和息尧两个人。

    沈漓掰扯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见对方目光若有若无地老是跟着自己,好感度在后台离奇地频频+1+1+1,率先发问:“殿下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息尧今天戴了顶翠玉头冠,一点青苍点缀得人更是无双风流:“还是和之前一样。你想听什么?你问,我就告诉你。”

    别骚了别骚了……你头上绿油油的还挺应景的。沈漓不忍直视:“那我还真没什么好问的了。既然有了小孩子,多少也稍微上点心。你知道她了干什么——要不是布防得严,她就跑出去了!”

    她并不知道当时他就在阶上看她,更不会知道他在乎的其实并不是幼宜是否跑出宫去。

    就算幼宜真的走失了又能如何?以他凉薄,必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子伤心太久。他之所以在阶前矗立了那么许久,在意的只不过是沈漓的态度。

    他起先只是想知道在手里有了足够的权力之后,沈漓会如何去使用它。

    有多少为私心?如果换成他人看见了这个机会,找个由头调开守卫,有朝一日当真宫里没有这个孩子了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或也可能看见了只当没看见,左右与她没关系。

    但沈漓实在给他交上了一张让人极其意外的答卷。她蹲下身来,肯让一个未知是谁人的孩子坐在肩上。

    见息尧听了就像没听见,甚至还走神。沈漓掀开帘子望一眼已经睡下去的小幼宜,无奈何叹了口气:“不然就给她尽快再找个母亲吧。她还小嘛,也肯跟人亲的,不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