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白兄,我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此次算我薛某人欠了您的恩情,将来若有机会,必定回报。”薛容礼欣喜如狂,也忘记了什么讳莫如深,什么喜行不于色,抱拳对着周琏白连连作揖。

    薛太后微微瞠目,何时见过侄儿对闲散皇室如此谦逊温和?这殷琦梅在侄儿的心目中当真太不一般!不过宁王从来安分守己,都是那女子狐媚!

    宫女和女官们看见薛太后的面庞神色几次转圜,都悄悄松了口气,面带红晕的看着周琏白。

    周琏白依旧温润平和,发自真心的浅笑,虚扶了薛容礼一把,侧身不受礼:“都是一家人,薛贤弟你太客气了,如夫人的康复比什么都要紧,若有需要的,打发个人去宁王府,我能帮的绝不推辞,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味旧年先皇赏赐的千年紫参,给如夫人进补再好不过,希望贤弟不要推辞。”

    这“如夫人”的称谓和难得的千年紫参,令薛容礼这几天一直没有舒展的眉头松弛了许多,他心里早就清楚,周家这几个皇室子弟都是装的老实,没有一个是令人省心的货色,周琏白也是如此,只怕早就存了拉拢自己的意思,但现在,他不管周琏白什么目的,只要能救活殷琦梅,哪怕推周琏白赴任实权官职,哪怕推周琏白登上储位,他也在所不惜!

    “多谢琏白兄,改日必定与兄长叙……”

    “求之不得……”

    周琏白转过身优雅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浓密修长的眼睫盖住暗潮汹涌的眸子。

    薛太后不仅心疼,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周琏白的衣角:“天儿虽还热着,午日儿头儿一过就凉的很,来人,去把渤海王进献给哀家的‘雀金裘’取来,赠与宁王殿下。”

    “是,太后。”

    金碧辉煌的外邦进贡披风穿在身上,衬得周琏白恍若神仙郎君下凡尘,众人们赞不绝口。

    周琏白很顺从的俯身,让薛太后亲自为他系上披风带子,一旁的薛容礼冷眼旁观,并未言语。

    从宫中得来了药方子,薛容礼不用随从小厮,连心腹也不用,亲力亲为,跑了十几家生药堂,一些草药甚至只有穷乡僻壤才得,又告假骑马去乡下采购,还有一些药必须要求人才能得,比如“鳄龙肝”和“雀凤髓”,薛容礼舍得拉下脸去人家府上亲求,甚至还亏欠了蜀王世子和云南王世子老大的人情才得到,这中间又折腾了好几日,待他回京城卫国公府时,已经超过请假不上早朝的五日了,还被皇帝派大太监来家中申饬一番,罚俸三个月。

    其实皇帝巴不得薛容礼出错,申饬罚俸禄后,私底下还召了薛容礼进宫一趟,赏赐了好些贵重之物,秘谈了三个时辰,薛容礼的面色舒展许多。

    薛时邕和潘氏却觉得天子之威莫测,薛家陷入危机,因此非常生气,将薛容礼招来夫妻内院,好一番怒斥。

    “我当你是个明白的,谁想你竟然糊涂至此?!现在薛家躲避风头都来不及呢,你倒好,为了个小妾,都求到云南王那儿了,你这是给我们国公府找不自在让皇帝更疑心?!你只顾着自己,只顾着女色,可曾想过府里,老宅里,还有你那些叔伯兄弟们?”薛时邕回京述职,官服都没脱,帽子都没摘,连连责问半个时辰。

    薛容礼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垂着眼,一声不吭,潘氏在旁边拭泪,不能出口相帮。

    连一向心肠软和的老夫人都落了脸色,特特将潘氏叫到老国公院内。

    “那孩子原本我瞧着是个好的,为咱们家诞下一对孙儿虽然没保住,也有苦劳,原本想好好待她,但她竟然这般不受教,拖累我孙儿!这是乱家的祸根!你赶紧,把她给我撵到西山的庄子去!不许她在国公府里!孩子一个人顶着国公府兴衰,你们当爹娘的,也不知好好管管,好好关心关心!”老夫人疾言厉色,拍着桌子。

    潘氏和薛时邕站在对面,孝道重于天,他们低眉顺眼,大气儿都不敢出,惭愧非常。

    老国公叩了叩墨玉烟斗,蹙眉瞥了一眼跪在堂下的薛容礼,心底暗笑,早已了然一切:“行了,送出去也就是了,那女子是个明白的,咱们家这个才是个装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