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愈加刺骨,卫韫玉也渐渐行至军帐驻扎地的西北边缘。

    她脚步一直未停,直到踩在最后一寸无甚积雪的土地上,抬眼可望向远处的冰封荒原时,她才扶着手边的一根木柱匆匆喘了口气。

    此处已经是距离囚禁祁陨之处最近的营帐,往前行进十余里,便是囚禁祁陨的地界了。

    卫韫玉喘着气,只觉这具身体濒临力竭,剩下的十余里,她不知自己能否清醒的走完。若是倒在雪域荒原,怕是要平白搭上性命。可祁陨现下的情况究竟如何她是丝毫不知,倘若在此休息耽搁了时间,又怕祁陨出事赶不上救人。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时,耳畔突然响起了声微弱的马鸣。

    卫韫玉警惕的朝着声音来处望去,见一匹赤色马冲着她哀哀叫着。这地界并非军中马厩,而是一处废弃的营帐,附近也没有一个守卫,这匹马自然也不会是军中登记在册的军马。

    她悄步近前,走近那马匹,她刚一近前,那马儿竟挣开了困着它的绳索,低下马首蹭着卫韫玉手掌。卫韫玉凝眉盯着这马匹,觉得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为何熟悉。

    突然,卫韫玉察觉到周围似有视线,可她警惕的扫视了眼周遭,却未见什么动静。

    这当口,也容不得她多想迟疑。卫韫玉摇了摇头,暗道许是自己多疑了,紧跟着便翻身上马,接着往西北去。余下的十余里,因着这马匹的缘故,卫韫玉走的尚算轻松。

    囚禁祁陨的营帐映入卫韫玉眼帘,卫韫玉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被营帐口处的血迹惊得疾奔往帐内。

    卫韫玉神色紧绷入账,一眼便瞧见被扔在地上的一道染血的明黄圣旨。

    她俯身捡起,匆匆打开来看。

    ——“先帝九皇子祁陨,心怀不轨意图犯上,着凌迟赐死。”

    凌迟……终究是来迟了吗?

    卫韫玉攥着圣旨,紧咬下唇扫视帐内。这帐内血迹不少,可是却没有祁陨的尸体。没有尸体,那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祁湮恐言官口诛笔伐骂他残害手足便索性毁尸灭迹,要么是祁陨没死,逃了出去。

    若是祁湮命人毁尸灭迹,断然不会遗落这圣旨,既如此,祁陨一定还没死。卫韫玉低眸看着手中的明黄圣旨,猛地转身出了军帐。军帐外的那匹马低垂马首不住拱着一处雪堆,卫韫玉见状疾步上前。

    这地界积雪极深没过卫韫玉膝盖不止,她这具身子又瘦弱,不过两步便摔在了雪地中,冰雪刺骨,卫韫玉身上衣衫又单薄,冻得唇畔青紫骇人,可她不过微蹙了蹙眉头,便抹了把脸上雪片,淌着积雪继续往前走。

    那匹马拱着的雪堆下,便埋着祁陨。

    卫韫玉徒手刨开冰雪堆,手指被冰雪冻得毫无温度,寒意刺骨渗人,她的手指甚至渐渐僵了起来,可她仍未停止手上动作,不住的刨着冰雪,终于触到了那个人。

    最先看到的,是祁陨的脸庞。

    卫韫玉看着眼前人,唇畔轻勾,露出了这些日子来久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