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声寂静,大伙都痴愣愣望着这一边,目瞪口呆。

    有人过来拦:“田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田永抬起脑袋,也愣住了。额头肿起了个流血的大包。

    田大娘喘着粗气,瞪着她的儿媳妇。那一巴掌着实重的很,木蓉的面颊上瞬间浮现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默然许久,却轻轻笑了。

    她将被打落在肩头的长发别至耳后,别过头来,低头正视着田大娘,似乎有些委屈:“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田大娘像是一口淤血卡在喉咙口,气急败坏,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娼妇、娼妇!你这个贱女人!当初答应蒙儿把你娶回家,真是我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哪里有你,哪里就不得安生!!!”

    “哈哈哈哈哈……”,木蓉笑出了声,想是变了一副模样,面容变化十分之诡谲怪异,令人毛骨悚然,“娘,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田蒙跪在地上求我让我嫁给他的,他说要给我最好的生活……

    可是呢,我嫁过来了,活的不如人样!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她低头指着自己的全身,瞪大了眼睛看着田老太太。

    她接着说:“我嫁到你们田家,就像你的奴婢一样!猪狗不如!我给你们田家生了个女儿,你们不肯认她。瞒着我,把我的孩子扔到山上去喂了狼,还骗我,说她一出生就夭折了!你们狗母子!以为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傻子吗?啊?”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来报复我的,你就是不要我们好过!!你这个蛇蝎心的泼妇!!你这个贱女人!!!田大娘愤怒的脸扭曲成了个怪模样,脸色发紫,双手打颤。

    “好过?我不好过,你们凭什么要好过?”木蓉冷笑道,瞳仁可怕地抽缩着。

    她慢慢踱步,走到跪着的田永跟前,慢慢蹲下去,看着他的眼睛。后者脸颊两边全都是鲜血,一滴一滴拴着颚角低落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木蓉勾起了嘴角,慢慢道:“我把昱儿的喉咙戳破,让他变成了个哑巴,一辈子折磨你们田家。我的昱儿早就走了,去陪她的姐姐了。有了昱儿,我的两个孩子都不再孤单,你说,这是不是最好的两全之法?”

    什么?!杜晓头皮一阵发麻,田昱竟是背他的亲生母亲戳破了喉咙,才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世上竟真有母亲狠毒到这种地步……木蓉已经接近病态了。

    “你说什么?!”田老太太一口气没上上来,她肯定也是现在才知道傻孙子竟是这么一回事。

    她扑上去就要打:“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

    其他人都吓懵了,都忘了要上去拦。田老太太揪着木蓉的头发,掐她的脖子。木蓉竟想习惯般不反抗,任她发泄会儿,才甩开她的手,咳了两声,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下一秒,更令人吃惊的是,她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猛地撕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胸脯。只见一道道刺眼的红痕淤紫,像是鞭打,又像是为人所掐。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后背,有的结了深深的痂,有的像是陈年旧伤,露出狰狞的疤痕。

    她一字一句道:“你的好儿子,把我抵到墙上掐我的脖子几乎要把我掐死、动不动发酒疯输了钱拿开水泼我、心情不好时把我捆起来打的时候,娘,你可是都看在眼里了,你帮过我吗?我喊救命的时候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甚至嫌我吵,拿抹布把我嘴巴堵住。你们是不是都像我早点死啊……”

    所以,她身上这些伤痕,全都是田蒙家暴所致。而田大娘甚至成了儿子的帮凶。

    杜晓难以想象,木蓉是个怎么心灰意冷地熬了这么多年,女儿被丈夫婆婆偷偷送走弄死,还要忍受丈夫畜生般行为的家暴和婆婆的冷面以待不管不顾。在一室之内,她是刀板上的鱼肉,而宰割她的那把刀,由她的丈夫婆婆掌控。不知哪一天,就置她于死地!

    压抑地生活,已经导致她内心深处病态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