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白夏撇嘴,道:“就是傻狗,我爹非要给它起个文绉绉的名字,叫我说既不简洁,又不朗朗上口,无非是他要显摆自己有文采,我难道没在信里说吗?”

    亓白夏跟她爹亓国公关系好,只要是在私底下的场合,当面她也敢说些不客气的话,但并不代表旁人也能跟着如此,傅林只站在旁边笑而不语。

    姜斐言想了想,“你确实没同我说过。”

    “那你见了便知。”亓白夏转头对傅林说,“林叔你让厨房备菜罢,我馋鱼汤好久了,别的地方的都没您这里的味道。”

    其实她没说的那么想吃,不过庄子里的鱼是傅林安排精心养的,做的时候也是小火慢煨配上秘制香料,味道非同一般,她小时候每次来都要喝,傅林也是每回都准备,亓白夏这么说无非是讨傅林开心。

    “嗳,早给您准备好了!”傅林果真很是高兴,略微说了几句话就去张罗了。

    “你这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亓白夏回头见姜斐言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不禁问道。

    这颗槐树不知道是什么年月栽下的,从亓白夏有记忆开始它便已然十分高大,夏天爬上去,借着浓郁青翠的枝叶躲避母亲催她读书练字是她不多的关于幼时还记得清的回忆之一。

    如今它已然遒劲挺拔,只是叶子在数场秋风秋雨的摧残下早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姜斐言低头摩挲着下方的一段树皮,招呼亓白夏来看,“你看这里,是不是那时候亓伯父帮我们量身高的时候留下的?”

    亓白夏顺着她手的方向看过去,兴许是当时她爹拿刀的力道够重,十多年过去了,灰黑色树皮上仍旧有着清晰的凹凸起伏不平的印记,她肯定地说道:“高的这道肯定是我的!”

    姜斐言不与她争论这个,只是凉凉地说道:“上面还有个更高的呢。”

    亓白夏定睛一看,在两道只间隔一寸多点儿的刀痕上面约莫三四寸的地方还另外有道痕迹,比之下面的两道要浅上不少,若不是姜斐言提醒,她直接忽视了过去,“这又是谁?”

    她去幽州第一年生过场大病,单单是发热就烧了一天一夜才降下来,醒来之后对以前的事情都朦朦胧胧的,说不记得也不尽然,偶尔见到什么会突然想起来,但确实是忘了很多,她便去问姜斐言。

    不料姜斐言也摇头道:“我只记得那次只有我跟我,没旁人在。”

    “......兴许是林叔家的孩子。”亓白夏的优点之一便是不会在小事上纠结计较,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便很快抛之脑后,拉着姜斐言开始用饭。

    在亓白夏不甚在意的过去里,她六岁那年的夏天确实是发生了一些故事。

    十一年前,夏,京郊傅家别庄

    “飞英哥哥你看!这是上个月爹爹给我和阿言量的身高呢,爹爹说以后每年给我量一回,就能看到我一年之内长了多少啦!”头梳双丫髻,身着紫花罗裙的小女孩拉着比她高上一头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道。

    她显得非常热情,对方却有些爱答不理,“哦。”

    纪飞英打小皮相生得好,再加上小孩子天生带着的稚气足以冲淡他身上的漠然,即便稍显冷淡也像个玉人儿似的惹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