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房内,异儿在等二人归来。两人看看宝宝,苏儿道:“师兄,此后几日,将有无数江湖豪杰来震泽帮祭奠水帮主,不论走哪一条道,都会遇上不少江湖人物。咱们明日找申廷宗,由他给安排船只,咱就走水路回天台山。”金寓北点点头,道:“好吧,就走水路回去。”

    翌日一早,金寓北与苏儿又到妙云幽境,拜祭藕花姐姐,此时,两人已经明白,加害藕花姐姐之人,也就是加害水敬禹之人。两人暗祷默祝,定要为藕花姐姐讨还公道。

    两人回到震泽帮别院,苏儿令帮众去找来申廷宗,让他给备好了船只、水工。两人又到灵堂祭拜了水帮主,告辞水天、水月。水天紧握金寓北双手,依依不舍。

    金寓北道:“水天兄弟,为害水帮主之人,也是为害藕花姐姐和金大哥夫妇之人。金大哥夫妇也当尽心竭力,找出元凶,为水帮主和亲人报仇。兄弟日后有了难处,就到东盟找金大哥。”

    听金寓北这般说法,水天、水月于悲痛之中,立时有了心气。申廷宗与陈述一直送到船上,安排开船起行。

    一壮一老两名艄公张帆解缆,开船向南驶去。

    进到太湖大片水波里,座船折而向东。苏儿把老艄公叫到舱里,问明水路去向。老艄公回道:“夫人,这是向东出太湖,进到运河里去。而后沿运河南去,过苏州、吴江、嘉兴,到杭州。在杭州进到钱塘江,在钱塘江口向南顺曹娥江走,过了四明山,就是天台山了。”

    苏儿点头道:“老人家,您说得不错,就这般走法。沿路咱们少靠岸,晚间就泊于野外河里。船上一应俱全,已给备好了酒肉水食。咱们就专心驶去好了。”

    苏儿又转首道:“师兄,把酒拿两坛,肉与点心都拿一些,给老人家送到艄后去。”老艄公再三致谢,与金寓北一起抱了酒肉点心,到船艄开船去了。

    金寓北回至舱中,三人坐谈在震泽帮所遇之事,反复索解,两人把最为僻远、牛毛似的小小江湖门派都想到了,也没有想出哪个门派与陈述所说的西域人有什么相干。

    两人当然以为,那西域之人就是在流沙帮给帮主乔震下毒的人。

    最后,苏儿道:“师兄,你我是钻了牛角尖了,中土江湖门派里,本就没有‘太上散’与‘般婆蜜’这两种西域奇毒,更没有会使这种毒药的西域人。你我在这里想破大头地找来找去,纯属刻舟求剑、庸人自扰。”

    金寓北闻言,哑然失笑,道:“那就不再枉自参详索解了,待回到东盟,安顿好了异儿和宝宝,你我自能查清这些疑难。”

    苏儿看看宝宝晶亮的眼睛,一片柔情溢满唇角脸庞,道:“是,管他西域人、东域人,他有本事就自管来。谁能比得了小舍彦谷再金贵呢。从此刻起,在这船里,旁人看不到咱,咱也不看别人,咱们三人,就日日围着这个‘大头领’转好了。”

    金寓北与异儿听苏儿把宝宝叫做“大头领”,都不禁笑起来。

    自天璧山到长城雄关,再到这水乡江南,千万里奔波。九死一生,有了宝宝。又遇无数艰难险阻,甚而至于出生入死、亲人离散。直至此刻,在这自成一统的一方船舱之中,三人才得以同时展颜一笑。苏儿亲亲宝宝小脸儿,心中不禁一酸。

    就此,三人不再谈起诸多疑窦难题,就在坐船之上,专心哄逗看护宝宝,看一路无限烟波,远远向天台山而去。

    自古有云:苏湖熟,天下足。苏州、无锡,乃是由来已久的天下米仓。更加苏州之绸、无锡之布,甲于天下。嘉兴、杭州亦都是丝绸之府,故而在这无锡、嘉兴、苏杭之间的运河之上,船行如织,漕运尤其繁忙。

    但金寓北、苏儿、异儿只在舱中看护宝宝,通关过卡,全凭老艄公应付。老艄公在这运河上行了一辈子船,所到之处俱都相熟,一路不紧不慢,沿河南来。

    如此晓行夜泊,风平浪静,行了三天,过了苏州、吴江。又走两天,进了浙江界内。傍晚,到了嘉兴城北。

    苏儿见天色已晚,到舱口,对老艄公道:“老人家,今晚就泊在这里过夜吧。”老艄公应声,扳舵靠到右岸,落下帆,下了锚,竖了篙,点上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