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的夏天,炎热沉闷,沥青铺好的地面仿佛冒着白烟,一缕一缕地蒸烤万物。

    “哥哥哥哥!快快,张奶奶走到楼下了!”

    蹲在地上的小男孩穿着件白色短袖和天蓝色短裤,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圆溜溜的紫葡萄,他抿着小嘴把抹布又放在冷水里浸了浸,水珠溅在他胖乎乎的如同笋节的小胳膊上。

    他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端着小水盆到卫生间把水倒掉,抬手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

    梅渡小同学始终都搞不明白,明明每次都是妹妹偏要看电视,可怎么每回给电视降温的人都是他呢?

    小小年纪,他站在卫生间里叹了口气。

    从卫生间出来,渡渡看到沁沁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他。

    小姑娘长了一头小卷毛,不知道随了谁,笑起来时眼眸弯弯,像个小月牙儿,跟妈妈长得一样,那苹果似的脸颊肉乎乎的。

    渡渡一见到她,没理由地刚才的所有不开心都消失不见,问她:“沁沁,你不是说奶奶回来了吗?”

    沁沁朝他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我……我看错啦!”

    渡渡拿她没办法,“奶奶买菜回来前,你就不要看电视了。”

    “嗯嗯,不看啦,沁沁喜欢的动画片已经演完啦!”小姑娘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样子乖乖的。

    等渡渡去了爸爸的书房,沁沁才真正开始自己的“表演”。

    哥哥真是太傻啦,沁沁只是想看哥哥着急的样子而已!

    晚上,梅鹤清下班,到城北的工作室接许翩然回家。

    她压着帽檐上了车,傍晚时的凉风拂过,那柔顺如同绸缎的长发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摆动。

    梅鹤清递给她一颗水果糖,她伸手接过,撕开外包装含在嘴里,叹了口气,口齿含糊地说:“也不知道沁沁今天在家里有没有捣乱。”

    他笑着启动车子,人虽已至中年,但清俊的眉眼没变,一如她那年冬天刚刚见到他时的样子,如果说真的有变化,那也只能是比几年前更成熟沉稳。

    岁月对这个人总是手下留情的。

    黑色的路虎沿着车流缓慢行驶,他才答道:“不会,沁沁上次跟我保证了。”

    “保证什么了?”许翩然轻轻嘁了一声,杏眸流转,舌尖卷着糖果,说话总是不清楚,跟小巷子里横横的小混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