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雨依言打开,只见里头放着一支上好的竹雕宣笔,一叠烟青色斜竹纹纸笺,还有一把玉雕梳子,每一件都精巧非凡,匠心独具。尤其是那支笔,拿在手上看个不停。

    陆沂早知道他的喜好,走近了笑道:“我猜这几样你会喜欢,去年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这里,本来早该给你了,等会一起带走吧。”

    由此可见,陆少爷去年就已经在谋算着把人给哄回家了。

    江宿雨看了两眼便放了回去:“先留着吧,不用带走。”

    陆沂一听就知道他想什么,细细跟他解释:“这笔是我小时候入宫伴读得的,一直放着没用。广恩寺的方丈跟叔父是多年老友,这纸笺每年都会送一些过来。就这把玉梳是我在卢宝斋里看到买了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都是恰好在手边,看着合适就收着了,等着给你,就这点小事还觉得亏欠我?”

    江宿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我为何要觉得亏欠你?我那支笔用着挺好,暂时不想换。先留着,又不是不要,莫非它还能跑了不成?”

    陆沂脸上一僵,轻咳道:“那自然不会。”看来是他多想了,只记得去年自己好不容易换来了洞林湖千明灯,可宿雨心里却只觉得亏欠,没见多高兴,反落得一身人情债。现在这样很好,终于不把他当外人了。

    江宿雨将东西收好放回原处,眸中漾开一层笑意,他以前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可现在……陆沂专门给他准备的,不收还指望他拿去送给别人么?不存在的!

    暮色降临,掌灯时分,侯府的下人前来唤两人去后院的小花厅用饭,陆沂便带着江宿雨一路过去,晚风吹动廊下的灯笼,两人的影子也晃动不止。陆沂偏头看他,眼中含着笑,笑里透着暖光,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你看我做什么?”江宿雨被他这么热切地盯了好一会儿,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好看。”陆沂握着他的手腕,“带你回家,我想这一天很久了。”从明白自己喜欢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盘算着该如何一步步把人带回家,而今,终一切成真。

    江宿雨低头笑了一下,温声问:“你还想过什么?”

    “暂时没有了,想到了告诉你。”陆沂望向前方,其实是有的,还想过一朝宾客满堂,喜烛成双,他的心上人一身红衣,风姿冠绝京华,比现在还要好看百倍。只是,宿雨不会答应。

    步入小花厅,江宿雨才发现,小院里种了两棵丁香树,巨大的树冠压着青瓦朱墙,花气袭人,森森郁郁。

    晚宴就摆在院中一座凉亭中,陆侯爷还未到,两人便在亭中等候。

    江宿雨随口道:“你家里倒种了不少花木。”

    “叔父种的,有二十多年了。”陆沂叹了一声,“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想来应是很喜欢丁香。”

    “缘分一事,谁都说不准。”江宿雨颇有感触,自己不也是险些错过陆沂么?不知未来如何,且看当下。

    陆沂却听出他弦外之音,正要说道他两句,转头望去,一只幽绿的萤火悠悠飞过他的眼角,映的他的侧脸澄净无瑕,温暖如玉,忍不住凑过去在那漂亮的眼睛上落下一个亲吻。

    江宿雨吓了一跳:“你疯了!”

    陆沂这才回过神来,不悦道:“就不能少想些有的没的,多想想我?”说什么缘分,宿雨当时那么排斥他,今日他二人的一切,全部都是他步步谋算挣来的,否则,照宿雨这瞻前顾后的性子,哪还有他们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