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显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做着笔记,声音清冷,“晚上我要回家,马上去北京了,要准备些东西。”

    至少他还愿意和自己解释去向,他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情的。陈绿箩笑着点头:“那你忙~我随叫随到。”

    许是昨夜睡得太晚,整个上午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白信趴在桌子上,这堂课上的是立T几何,她半眯不睁的看着黑板上此起彼伏的台形图,眼神渐渐开始飘忽。

    趴的久了,手有些麻,她换了一只手撑着脑袋,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对上晨奇望向黑板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轻飘飘的打了个来回,一来一往,都有几分扭捏作态,十分尴尬。

    下一堂课是音乐鉴赏课,后排的几个男生nV生似乎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些什么,“温显”的名字频频被提及,白信神智都有些模糊,实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其中一个nV生的笑声又尤其尖锐,饶是白信异常困顿,仍旧无法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舒适入眠。

    “他们在说什么?”白信皱着眉头从桌上爬起来,问一旁的陈心媛。

    “下一堂课是音乐鉴赏课,会放温显的短片作业,他的短片拿到了sed青年电影节最佳短片奖,说是sed影展创办以来第一个十九岁就拿奖的人。学校领导很高兴,说是要用两节课来放他的片子。”

    “噢……”白信用手遮掩着,松松的打了个呵欠。

    她又想起梁晋了。

    温显得奖的那个暑假,她和粱晋都去了sed影展,为了这个影展,他们大约提早了半年去准备,因为sed放在大西北设展,不仅是高原,而且来回的费用也不少。粱晋为了怂恿她去,大剌剌的说要给她包酒店吃住,可她是粱晋什么人,怎么好意思承了他这份情。

    他那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压岁钱,要真是给她包吃包住,那可真是老底都掏出来了。最后还是白信自己想的办法,她常年给一个大公号写影评,久而久之,就和主编混熟了,T1aN着脸申请了个媒T人的名额,机票和票务都是免费的,只要自己出酒店。

    可等到颁奖典礼那一天,白信的母亲却突然火急火燎的把她召回了金陵。回去以后,才知道原来是要家庭聚餐。

    她觉得好笑,她就像个工具人,需要演示家庭和睦的戏码时,就要粉墨登场,b街边卖艺的猴子还要不值当。至少猴子是无知的,它不会意识到人类在靠它卖艺赚钱,可偏偏她有意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做这些,是因为如果不做,龙梦瑶真的会让她在外边活活饿Si。

    “小白,你怎么又在走神,走啦。”陈心媛戳了戳她的手肘。

    白信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来,她很迅速的应了一声,随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来,跟在陈心媛身后走了出去。

    温显的片子很闷。

    白信不想看他的片子,她只是坐在那儿盯着屏幕看了两分钟,她就无法避免的回忆起暑假时粱晋和她坐在影厅里,屏幕里放着温显的片子的光景。T温的接触,凑在她耳边轻轻说话时呼出的气息。

    还有屏幕里冗长的长镜头、故意摇晃的一镜到底、大量以水为载T的隐喻。

    这些温显式的特点,其实也是梁晋的。

    这么些年,粱晋一直在模仿温显,从影像风格到叙事口吻,可总是十分拙劣。白信有很多次都想劝粱晋放弃这种可笑的行为,可她不敢,她怕迁怒了粱晋,自己就没有朋友了。

    那就让他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