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喜欢小马哥?”

    12岁的刘耀文百无聊赖的撑着手在钢琴旁边眼皮都半耷拉下来似是不经意的问了句。

    宋亚轩坐在琴凳上背《死与净化》的钢琴谱,听到他这么问抬起头认真的反问了一句:“难道你不喜欢他?”刘耀文没承认也没否认。

    刘耀文讨厌学钢琴,当初他被他妈拍板学钢琴就是看到了马嘉祺天天和宋亚轩手拉着手去琴行的乖乖样连带着对刘耀文都有了些不切实际的憧憬。刘耀文的手无法想象空握一个鸡蛋的样子,每次都很僵硬,为此没少挨老师的教训,越训越抵触,老师说下次来之前要把最基础的音阶练熟,刘耀文一放学就撒了欢的玩早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

    他往门外马嘉祺和钢琴老师并肩谈话的身影那瞟的次数太过频繁又太过不安,很担心老师对马嘉祺打小报告马嘉祺再把这份传给他老妈,今晚回去又免不了听一阵唠叨。

    马嘉祺作为一拖二来的三人中的哥哥性格又稳重,自然成为了老师主要的学习进度报告对象,刘耀文那个时候和马嘉祺的关系对比宋亚轩甚至可以够得上一句还不怎么熟悉。他更不习惯自小陪在自己身边的伙伴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挪放在了这个新来的哥哥身上。

    “耀文,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买汽水儿?”回过神时他听到马嘉祺靠在门框上笑着问他,刘耀文点点头不敢不顺,马嘉祺现在可是掌握着他小命能否保住生杀大权。“走吧。”马嘉祺笑着把手心摊开来,一个要牵手的动作,刘耀文看着马嘉祺露出的两颗尖尖的虎牙又想到他和宋亚轩相连的手怯怯的把手心放上去。

    少年宫外面的绿植覆盖率一直可观,夏天蝉喧嚣得厉害,他和马嘉祺在大片的绿荫下走路又时不时分出点心担忧自己待会手心会不会出汗。

    “你是不是不喜欢学钢琴。”马嘉祺突然问。

    刘耀文摸不准马嘉祺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是不太喜欢。”

    “那如果给不喜欢分等级,一到十分,由轻到重你有多不喜欢呢?”马嘉祺问得语气很轻松更让刘耀文有些忐忑:“八分吧…”

    走到少年宫外的小卖部,马嘉祺买了一瓶矿泉水两瓶可乐,他先把可乐拧开再递给了刘耀文,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喝吧。”刘耀文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脑袋,因为他不知道从哪听来了摸头会长不高的此等言论并且深以为然,但他还怵着马嘉祺只得不吭声,在不绝于耳的蝉声和气泡在瓶子里相继炸开的声音中他听到马嘉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没有必要勉强。没事的,耀文。”

    几天之后刘耀文他妈主动找上刘耀文和刘耀文进行了一场短暂的对话,简略概括就是他妈反复确认了几遍刘耀文对钢琴真的没有一丝兴趣并极度抵触之后,她拍了拍这个小儿子的肩膀语气格外轻松:“那就不学了,反正也没指望你做个钢琴家养活你妈我,做个篮球运动员吧,你天天在球场晒得跟个小野猴一样我看那个指定行。”

    刘耀文直觉他从钢琴课脱身的这么轻松少不了马嘉祺的功劳。

    又是夜话环节,刘耀文在自己身边躺下的时候宋亚轩还在纠结是继续聊宇宙呢还是聊聊前两天因为聊太嗨没控制音量被敲门打断的海底潜水艇呢。

    刘耀文兴冲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我好喜欢小马哥呀!他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等宋亚轩和刘耀文相继步入青春期之后这个悠长的夜话活动也终于伴随着那种朦胧情谊的亲密无间的消散宣告寿终正寝。宋亚轩对自己在长大这件事情没什么察觉,但看着刘耀文长大却感觉是一夜之间事情,虽然他们俩也根本没差多少。

    刘耀文对马嘉祺的亲昵这件事情抱有着卓然的执着,他好胜又爱争,马嘉祺高中本来就忙,能分出心应付的精力少之又少,宋亚轩又进入学业紧张的初三,这么算来刘耀文是最清闲的那个,见缝插针的浸入马嘉祺的闲余时刻。

    宋亚轩觉得自己很傲慢,他没法学着刘耀文那样做出屁大点小孩的情态心无旁骛一心黏着马嘉祺倒米袋似的事无巨细的分享自己的生活,他直觉马嘉祺的温和耐心也是需要缓冲进入一个“马嘉祺能感觉到的安全的区域”才可以盛放接收的,他最近焦头烂额的很也未必真的能够听得进去,或者只听进去刘耀文的也无所谓,宋亚轩宁愿不作为也不想成为马嘉祺的负担,他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在彼此的安全距离他只要确认马嘉祺就可以了。这么说起来好像看起来有点像个圣人,宋亚轩喜欢这种倾于自恋气质的割舍,他觉得他愿意为此。

    只是偶尔看着马嘉祺侧过头同刘耀文说些他没有加入就无法听懂的话题,又会很厌弃自己的傲慢,马嘉祺在那种话题里总会细腻迅速的发现他,用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自然的转移话题或者把他拉进来,从来不会有让他落单的时候。

    宋亚轩憎恨这种仁慈敏感,这会让他所自以为并为此沾沾自喜的那种傲慢,他维系的——马嘉祺和刘耀文并没有察觉的——平衡都会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