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吧。”工作人员挺好说话。

    我赶紧拿出手机给宋扬打了个电话。以前听号子里的人说过,从拘留到取证到开庭,往往要等待很长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趁这个时间取保候审,说不定还能回家过年。

    我把我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宋扬表示知道了,他会尽快帮我办理,让我安心呆着。我把手机交了,身上空空荡荡,连盒烟也不能带,四大皆空地跟着号警进入拘留区域。来到一间铁门前面,号警把我放了进去。我也算是轻车熟路,很自然地就走了进去,虽然不是上次那间号子,但环境还是差不多的,一个狭长的房间里摆着十几张床,墙上挂着一个老式钟表和一台只有在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才会播放的电视机,房间的最边缘是简易的水房和厕所(其实就是个洗手池子和坑道),馊臭恶心的味道远远就能传来。

    铁门关上,号子里的十多个人都扭头看我,他们正围着一张方桌做手工活,桌上摆着乱七八糟的白纸,还是在做死人花圈上的小白花。我恍了一眼,只有一个坐在床上无所事事,无疑就是这里面的老大了。每间号子都有老大,主要负责协调犯人之间的关系,还拥有一些小小的权力,比如领饭、安排床位、不用于活等等,其中“不用于活”是最吸引人的。能当老大的人,要么能打,要么有钱,要么罪重。眼前这个老大浓眉大眼,满下巴的络腮胡子,身材健壮结实,像水浒传里的鲁智深,毫无疑问属于“能打”的类型。

    我没有和他说话,第一时间坐在桌子前面,娴熟地做起了小白花,当年做过一个礼拜,手艺还没有生疏。周围的犯人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继续做了起来,他们大多目光浑浊,显得呆滞和麻木,已经习惯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

    “哎,新来那个,你过来一下。”在床上坐着的老大呼唤。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以前住过?”看我做花那么熟练,谁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我点点头:“住了一个月。”故意夸大,表示自己是老资格。

    “上次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打架。”

    “这次呢?”

    “打架。”

    审问新人的案底,是每个牢头的任务。在号子里面,小偷和强奸犯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这次要住多久?”

    “不知道,要等开庭再说。”

    “打的很重?怎么还得开庭。”一般的打架事件,公安局就能做出拘留多久的决定,到了一定程度才会经由法院审判。

    “…”我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牢头最讨厌满口胡话的犯人,一旦被识破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带着我们学校的学生把另一所学校给砸了,直接经济损失高达几十万,可能会判的比较重。”

    一句话刚落,围着桌子做花的犯人们全都看了过来。牢头也目光炯炯:“砸了一个学校?我草,你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喂喂,你们继续做花,别他妈到处乱瞄啊”

    我定了定神,只好满足这位牢头的好奇心,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

    “五百多人?我草五百多人?”牢头兴奋地叫唤:“你是你们学校老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