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鳃呼吸的体验很新奇,就好像她也如同世代生活在海中的生物那样同海洋连接在了一起。正这样想着,危险感应尖叫起来,团团触手好像摸透了她的想法,转而都掉转方向朝她袭来。

    秋玹手掌死死握着那根特别的触手,身形有些笨拙地在水中尽量躲避着它们的攻击。好在似乎是顾忌到那根连接着心脏的触手,其余的似乎也就是想将她拉离那片区域,动作之间幅度并不大,看上去小心翼翼地不去伤害到她手下握着的东西。

    突然,腰间一紧,见破坏不了她与其之间的联系,那些触手干脆直接卷上了她腰际撕扯起来。这力量不是开玩笑的,曾经亲眼看见一个行刑官被从身体当中撕成两半,秋玹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呼吸不上来。可她也深知一离开这范围必死无疑,她手中紧紧抓握着那根触手,另一只手去够自己的子母刀,脸憋得涨红。

    漫天触手旋扭得愈发猛烈,在感觉到彻底窒息要被腰斩之前,她没看见,腹部的小花却悄悄动了一下。

    水面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

    隔着漫天触手与海水秋玹睁着眼睛也看不太清,只知道围绞着她的触手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惊动了,一时体往深处退缩了几分。

    腰上的桎梏终于松开,几具从中撕裂开肠破肚的尸体径直砸入水中,她避开死相惨状的尸体,沉默一秒。

    触手似乎是吸食饱了血肉,也似乎是忌惮着什么东西不敢再靠前,此时一团团乖觉地蜷缩在一起,看上去乖顺毫无威胁到了极点。

    此时错过机会却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那么好运。

    秋玹咬咬牙,望了一眼前方海域沉在海面之下的庞然大物,继续握着那根触手下潜。

    攒动着的诡谲墨绿色缓缓退到了海面以下极深的位置,她下潜着,直到感到周身皮肤开始不适应海底高压,她追上了攒动着的触手根部。

    “……”

    被层层触手护住的像是花盘一样的深处,鲜红的,鼓胀的,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半掩在诡谲深处近在咫尺。

    只要……拿到利维坦的心脏,她就可以修好时间吊坠盒,就可以回家。

    子母刀此刻就握在秋玹的手上,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到短刀,连叶情的破烂匕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划开脆弱的心脏。因为实在是太触手可及了,鲜活的生命几乎毫无遮拦毫无畏惧地在她眼皮底下跳动,她只需要一伸手,昔日的海神、缠绕之蛇利维坦便不复存在。

    “……”

    明明在海底听不见任何声响,她却好像仍从不断翕动着的诡谲深处,听见了生命跳动着的声音。咚咚咚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的胸膛,到了最后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脏也开始和着一样的节奏鲜明了起来。

    “……”

    在偌大永无尽头的海底深处,海神庞大的躯干几乎填满了整片海域。张牙舞爪致命的墨绿触手在她身边挥动,若是随便一个患有哪怕是轻微深海恐惧症的人看见这一幕都会心率加速面色惨白,这是一种人类本能上对于未知的恐惧与疯狂,哪怕只是触碰到真相的一角都足以让人发疯精神奔溃。

    秋玹此时就悬空于这场不可知论的源头,立于无尽诡谲未知簇拥着的中心,她看不见传说中神明的貌,却只知道神明的心脏在她眼前敞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