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静静地看着他。

    “长老会认为您仍然心系地球。”伦尽量委婉地说,事实上,他也不希望虫母到地下去,只是和那群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虫子不同,他只是认为地下太黑又太潮湿,那个地球人死的很痛苦,他不想让母亲看见这些。“他们希望您不要接触这次事件。”

    虫母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很冷漠,起码,伦很少听到虫母用这种语气对他们说话,在他的心中,母亲的性格一直很好,对他们很温柔,“他们多虑了。”

    “地球不会接受我的。”虫母回答,“我是叛徒和异族。”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幼虫,通体漆黑,长着坚硬的壳,从人类的角度上看,这个场景显得非常怪异,伦被自己的形容弄得愣了一下。怪异。这是人类的想法吗?

    他醒了。

    他醒在自己的虫巢里。

    和涂兰不同,虫群是不需要房间的,房间这一概念,也是从涂兰的语言教给他们的,虫巢大多聚集在一起,它们的文明是从聚集在一起开始的。只是涂兰受不了长期在地下的生活,这或许是人类的通病,在伦的记忆中,他们最开始把母亲带在身边,一直住在地下,他生病了,病得很重。

    伦从巢里“游”了出来。

    他的后足踏上地面,就变成了脚,夜晚的守卫者看见了他,都低下了头。

    涂兰还在睡觉。

    他睡在坚硬的石床上,脸和伦记忆中的无异,苍白,线条流畅,和千万人类一模一样的长相,但虫群却认不出别的人类,他们并不是通过外貌来辨认其他人的。

    他的计划出现了纰漏,他最恨纰漏,因为纰漏,虫母死了,他们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重新把涂兰找过来。在这个过程中,伦付出了很多很多。

    他闻到了河的味道,他后代的味道,在涂兰的肚子里蠕动,瑟缩。再过一周,这些幼虫就会出生。虫群虽然对后代不管不问,但并不会主动屠杀健康的后代,只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已。

    伦在涂兰的床前站了很久。

    他是涂兰的第一个孩子,父亲是个已经死去的低等虫族,他抹去了那个东西的名字,并声称,自己只有一个母亲。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低下头,涂兰闭着眼睛,睫毛在脸下投下一片美丽的阴影。面孔比伦记忆中的母亲年轻一些,这种年轻更像是一种神态的年轻,他什么也没有经历过,对于蔷薇星而言,他是一片空白。在这个时候,伦忽然意识到,他的妈妈已经死了。

    那个带着他和还是一枚虫卵卵的卡卡,在蔷薇星最底层的虫群里生存的地球妈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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