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心里也和明镜似的,知道老叔公这是对她不满意了,要敲打敲打她,老叔公是曹家辈分最高的长辈,她不敢不孝敬,况且她也确实累了,更是因为叫秋秋揭了老底,脸上火辣辣,恨不得这就钻进屋,也就松了口:

    “……既然老叔公这样说了,那就听老叔公的吧;既然杏花不愿意和红枣一块儿住了,那就把离家最远的那块宅基地给老二,就村北头那块,再把和北头挨着的那块自留地给他;至于鸡,老二一会儿自己动手逮了就是。”

    曹老太到底还是耍了阴招,村北头的那块自留地虽然大,可地方荒凉,人烟少,想借点柴盐酱醋都不方便;自留地就更不咋地,满地石头,贫瘠的了不得,只是大冷天,闺女老婆哭得直哆嗦,秋秋还打了两个喷嚏,想起梦里面他家老三就是个病秧子,曹老二也不敢再掰扯,就点头同意。

    王长贵写出来字据,曹老二签字画押,老叔公几个见证人也都签字画押,曹老太拿出来二十五块给了曹老二,又让曹老二搬了二百斤粮到二房里头,把锅碗瓢盆这样能分的家伙什分了分,这就算是彻底分家了。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王红枣就扯着想对曹老二说些什么的曹老大回了屋,至于丰收瑞雪,王红枣怕曹老二再翻了混,早早就把他们赶回了屋,曹老大是个耙耳朵,哪怕他想和曹老二说说话,想劝劝曹老二,让他别冲动,和妈道个歉,继续过日子,也不敢推开王红枣的手,只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曹老二,直到被王红枣拉到屋子里,关紧了房门。

    曹老二也懒得和他瞎几把扯,赶紧就催促宋杏花回二房那屋,想让宋杏花和秋秋暖和暖和,可秋秋小性子犯了,她一点都不想和曹老太生活在一个院子里面,搂着宋杏花哭的凶狠:

    “不住这!不住这!不和狼外婆住一块!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曹老太:……

    嘿这小兔崽子。

    得。

    咱惹不起,看了也生气,咱进屋躲着去。

    气了个半死的曹老太扭头钻进了屋子,大门摔得震天响,秋秋一怔,哭的更是惊天动地,宋杏花怎么哄也哄不好,还是王长贵看不下去了,蹦出来打圆场:

    “行了,孩子心里委屈,不愿意在里面住着,也别逼孩子了,我听说秋秋今天差点叫打死,肯定是怕了,咱们生产队里头不是有间茅草屋吗,虽然屋顶破烂了点,但是也挺结实,我先回去让你嫂子给打扫打扫,杏花同志你先带孩子在里面住几天。“

    宋杏花其实也不乐意再和王红枣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头,只是暂时没地方可去,听到王长贵这么说,她也觉得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去处,犹豫了下:“那就谢谢嫂子了。”

    “谢啥,只要你别再抱着孩子撞死在曹家门框上就行,”王长贵说的是真心话,“那行,我先回去和你嫂子说一声,过会儿你带着孩子直接过去就行,曹老二,这狼我也先扛回去了?”

    曹老二没听见狼,他敏锐的小耳朵只抓住了前面的几个关键字儿。

    生产队的茅草屋。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曹老二一个激灵,想起来了梦里面他足足熬了十几天的那个四处漏风的破茅屋。

    他,他曹老二这么一番操作下来,结果就是提前了十几年住进了这破茅屋?!

    不成!

    绝对不成!他必须赶紧把属于自己的房子给起喽!起三间最结实的砖瓦房,炕要烧的旺旺的,上头铺三大床棉被,就不信他还能冻死在茅草屋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