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姑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一丝赞许,唇角勾起:“你同你哥哥学的不错,就要她们两个了。”

    后半句不是对安康说的,是对着芽姑和隽娘说的。容姑姑决定买下安康和招娣,叫了她们二位主人去里屋详谈,谈妥就能把人和契领走。

    不过多时,瞧见容姑姑推门出来,身后的芽姑隽娘气色红润,安康才长长舒了口气,看来是谈妥了。

    容姑姑不愿意浪费时间,立刻就要动身回去,安康招娣自然也要跟她走。临别时杏花和婉君送了送她们,半大的孩子忍不住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四人嘴上互道“再见”,却心道或许“再也不能见”了。

    三人方一走出芽姑的地盘,街口就出现了两位驾着马车的少年,二人皆做小厮打扮。两个小厮恭恭敬敬地撩起帘子请容姑姑上车,望见容姑姑身后的安康招娣后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甜甜喊了声:“姐姐好。”

    “……待进了府邸后会有人带着你们,盛家老宅的规矩虽没有京城那边儿多,但仍旧要小心谨慎。”

    进了马车后,安康才客观的感受到了未来主人家的阔气。看容姑姑的打扮应当是位地位不低且深受主人赏识的仆从,能让仆从坐镶金线的马车,这户人家必定非富即贵。

    招娣满手冷汗,紧紧拉着安康,缩在角落里连屁股都不敢坐满,生怕弄脏底下价值不菲的绣花绒布垫子。她也是从吴州一个偏远的小村落里出来的,在家时常受弟弟和后娘的虐待,从没做接触过这么好的东西。

    容姑姑面相虽冷,却意外的好相处,一路上不断给她们二人讲些未来的主人家的事,还叮嘱她们要守规矩,不可放肆。

    听了容姑姑所言后安康也开始难安起来,后悔地直掐自己的手掌心儿,容姑姑只当她和招娣一样是紧张所致,殊不知安康那个悔啊。

    她原本以为容姑姑是苏州哪位富户家的下人,后来容姑姑写了那“盛”字,她便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她知道当今盛皇后是苏州人,苏州有许多官员是盛皇后的族人,安康只道容姑姑的主人家是盛皇后在苏州的亲眷,哪里知道——这盛家,居然是京城盛家!

    “大少爷生了病,老祖宗与太太特意安排他回苏州祖宅养病。你们在外院当差,应当是见不着少爷的。”说到这里,容姑姑顿了顿,狭长的眸子眯起,颇有一言难尽的味道:“若是见到了……你们便躲着他些。”

    安康:“……”看来这位盛少爷确实不一般。

    说罢容姑姑又道:“你们的身契都是死契,往后好好伺候主子,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安康低头装作不知。容姑姑又瞧了瞟招娣:“你叫做招娣?”

    “是……”招娣眼神闪了闪,抬头回她话:“爹爹希望我给家里带来个弟弟,可是我娘……我娘她在生弟弟的时候,同弟弟一起去了……”

    她本想忍着泪不哭,却还是忍不住像小兽哀鸣般垂眸呜咽。别说是安康,就连容姑姑都被这情绪感染,偷偷红了眼眶:“这名儿算不得好,既然你同乡叫安康,那从今儿起你便改个名唤如意吧。”

    招娣连声答应,泪下的更多。

    马车稳稳地行过了喧嚣的城,周边的环境又幽静起来,小河流水边是几亩农田,隐约有农户在里头耕种。

    盛家祖宅占地面积大的超乎安康想象,据说盛老太爷当初在苏州做民官时这宅子尚且只是座茅草房,现在这宅子是盛皇后出嫁是承蒙圣人恩典大修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