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紫玉交给我一个精致的锦盒,说这是叶姐姐为我精心挑选的生辰礼物,因为前阵子侯爷受了重伤,便没来得及交给我。我打开锦盒见到里面是一件温润透亮的白玉镯子,我谢过紫玉,小心翼翼的将镯子收好。

    中秋节当晚,尚乐坊膳房准备了几百枚月饼,我和月容依着规矩一人领了四个,叶姐姐因为要在镇远侯府照顾向昱辰,这几个月应该都不会来尚乐坊了。

    我们两个坐在房门外面的石阶上,微风吹来,透着几分凉意。我抬头看天,明月高高的挂在已经黑的如泼墨一般的夜空中,星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温柔的将明月拢在怀抱里。我想起了小时候母后教我的一句诗,月影散流光,繁星点苍穹。

    月容轻声说道:“听说明月可以寄托对亲人的思念,若是我还在北江,还在家里,此刻应该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

    我在想,若是娘亲还在,母后还在,该有多好,只可惜物是人非,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抱着月容的肩膀说道:“月亮这么美,我们也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月色,不如我们一起跳一段在掌乐司学过的祁月,也可以将思念寄托给北江的亲人。”月容遗憾道:“只可惜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若是有人能为我们伴奏就好了。”我心想若是文哲在这里就好了。文哲现在应该还在勤政殿赴宴,之前他吩咐教习嬷嬷让我和月容过阵子再去勤政殿献舞,这次的中秋国宴就先不要让我们参加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乐声,细听之下,这乐声深沉醇厚,余音袅袅,奏曲之人必定有着十分深厚的音律功底。月容疑惑道:“这个时辰,姐妹们应该都在勤政殿献舞才对,那这乐声究竟是何人所奏?”

    我心中也是满腹疑团,正当我打算一探究竟的时候,却见到上官逸吹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乐器向我们走来。我和月容都没有出声打断,待上官逸一曲吹完。我们方才行礼道:“拜见上官公子。”上官逸虽然是个没有官职爵位的富贵闲人,可他毕竟是郑国公的亲弟弟,身份上自然要比我们高贵的多。

    上官逸眉开眼笑的说道:“方才听月容姑娘说没人伴奏,不知本公子可否有这个荣幸为月容姑娘伴奏?”月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天色不早了,我和寒儿也该休息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我扯了扯月容的衣袖,小声提醒:“这样不好吧,上官公子好心为我们伴奏,若我们不领情,岂不是折了他的面子。”月容无所谓的说道:“无妨,上官公子心胸开阔的很,不会在意这些。”上官逸看起来很是尴尬,只得抬手作揖说道:“上次姑娘醉酒,在下不小心轻薄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我瞠目结舌,‘轻薄’,上官逸所说的醉酒应该指的是我生辰那天,那天我也喝多了,晕晕乎乎的听到文哲说有人会送月容回尚乐坊。我醒来后见到月容也在房间,便没有追问月容究竟是谁送她回来的。现在看来,我生辰那天应该发生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事。

    月容的脸气的涨红,“你胡说什么。”上官逸不急不躁的说道:“这件事原本就是在下有错在先,本来是好心想将月容姑娘送回尚乐坊,却未经许可进了姑娘的闺房,还无意间吻了姑娘。虽是无心之举,毕竟也是有了肌肤之亲,在下必定尽早准备聘礼娶姑娘过门。”

    月容白了他一眼:“谁要嫁给你了,更何况你刚才也说了是无心之举,既然如此,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你也无需介怀。”上官逸看起来很是激动,“这怎么能行,毕竟是在下毁了姑娘清誉,身为男子,若是连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能负起责任,那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月容不耐烦的说道:“我都说了此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用不着负责。”上官逸锲而不舍道:“姑娘不用担心你我之间身份悬殊,我大嫂出嫁前也是出身寻常人家,我家兄嫂绝对不会有这种无聊的门第观念。”

    月容气的跺脚,“简直是鸡同鸭讲,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她转头对我说道:“寒儿,咱们回房间,别理这个榆木脑袋。”

    月容说完话便气呼呼的回到房间,我欠了欠身,说道:“上官公子,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公子不妨先回府,待过几日月容气消了,你们再慢慢商议。”上官逸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便依姑娘所言。”上官逸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回到房间,看到月容靠在床头撅着嘴,一副有气撒不出来的样子。我笑了笑坐在她床边,“上官公子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手足无措才会口不择言,你就别生气了。”月容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他的嘴碰到了我的嘴,既然不是故意的,道个歉不就好了,非要扯到什么肌肤之亲,还说要对我负责,真是莫名其妙。”

    我想着还是先试探一下月容的口风,“若是没有今天这一出,上官公子会不会是你心中的夫君人选?”月容大吃一惊地说道:“怎么可能?就算是整个覃轩的男子都成家了,我也不会嫁给他的,我只盼嫁个普通人为妻,平凡一世,也不愿嫁给这样的士族大家为妾。”我点了点头,上官逸的一番痴心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过了几日,尚乐坊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封鸳在中秋国宴上大放异彩,竟然被皇上的义兄宁南王看中。宁南王有意纳封鸳为侧室,听说请求赐婚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封鸳这下可是趾高气昂了,没事就在我和月容眼前晃悠,时不时的再冷嘲热讽我们几句。我权当看不见也听不见,封鸳是未来的宁南王侧妃,宁南王与皇上虽无血缘关系,却也是先皇一手带大,论起辈分,文哲也得唤宁南王一声堂兄。待我将来嫁给文哲,肯定少不了要见到封鸳,何必在这个时候跟她针锋相对。

    又过了几日,据说皇上已经准了这门亲事。一日,接亲的队伍从宫门外浩浩荡荡的向尚乐坊而来。远远的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我和月容闲来无事便也出门看热闹。